Byetone的极简世界:从东德地下摇滚到柏林电子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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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 / 20:20 - 21:20
Byetone
德国 Germany

Olaf Bender - 电子设备 Electronics




Byetone的极简世界:

从东德地下摇滚到柏林电子矩阵


Byetone @ Gamma Festival. Delta Stage. Saint-Petersburg (21.07.2018)

在实验电子音乐的世界里,Raster-Noton是最受尊崇和最具影响力的厂牌之一,其名字已代表了一种风格——从音乐本身到设计与包装,都散发出强烈的简化主义气息,让人一眼认出,“噢!这一定又是Raster-Noton出的专辑!”音乐是Raster-Noton的核心,但它以极其刁钻的极简审美观,不断向艺术、科学和流行文化伸展,项目已涉及装置艺术、声音设计和图书出版等等。可以说,Raster-Noton不仅仅是一个厂牌,它代表了艺术家可以分享想法与创造作品的一个自由发展空间。Olaf Bender(即Byetone)作为Raster-Noton背后的三位创始人之一,将第一次来到深圳,为我们带来他极具冲击力的极简视听美学。我们将在这里聊聊关于他的过往音乐经历、他的厂牌,以及他的个人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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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af Bender

Olaf出生于1968年,在东德工业城市卡尔玛克斯(Karl-Marx-Stadt,现Chemnitz)长大。他除了管理Raster-Noton,也在其中负责严谨的视觉与平面设计,同时更是一位出色的实验电子音乐家。2017年,Raster-Noton重组为Raster-Media和Noton,前者即由Olaf管理。

Chemnitz 1967

Chemnitz 1967

他的音乐极简、抽象、冷酷,带着理性却也充满攻击性,以非常重的低音来探索音乐的形态。他喜欢对称、精准和组合式结构,因而他的每一首曲子都像一个由他创造的像素世界,这些像素世界有秩序地不断组合,成为一个庞大的电子音乐与视觉交叉的宇宙。

高度精密的视觉如影相伴着他的现场演出。他力求像制作灯光效果一样,让视觉与音乐自然融合,像我们的左右手般,相互配合,难以分割。

Olaf Bender

Olaf Bender

•  音乐开端:东德地下乐队 AG Geige

Olaf的创作,始于他在学生时代对于16毫米胶片放映设备的偶然发现。自那时起,他就开始了以胶片为材料、以影像为介质的实验。

技术上的限制,让Olaf不得不选择了特殊的创作方式:他通过直接在胶片底片上刮擦来创造出几何图案,从而生成了十分复古的动态影像。通过这些影像实验,他接触到了东德重要的地下实验乐队AG Geige,也成为他踏入音乐领域的一个契机。

AG Geige

AG Geige

AG Geige成立于1986年,他们深受The Residents乐队、EBM和新浪潮音乐的影响,尝试创作电子音乐。跟乐队接触越来越频繁后,Olaf在1988年成为了其固定成员。

AG Geige乐队的吉他手兼键盘手Frank Bretschneider便是Raster-Noton的未来创始人之一。在那个特殊年代,学校里的课后活动都被称为“AG”,意思为“项目小组”,比如AG Cooking,Baking and Serving (烹饪、烘培和服务小组)、AG Young Photographer(年轻摄影师小组),而他们把自己称为AG Geige(小提琴小组),以讽刺当时社会要求的文化艺术集体活动。

AG Geige

AG Geige

AG Geige在“多媒体”这个术语出现之前,就已经在进行着多媒体创作和表演——他们用合成器、采样器、磁带机、吉他和人声来制作音乐,后来也用上了计算机;他们唱着达达主义的歌词,穿上奇异的、怪兽般的戏服;他们使用绘画作品、超8毫米胶片或16毫米胶片来给现场演出添加独特的视觉效果,让音乐和视觉效果连连相扣,紧密配合。

AG Geige - Elektrische Banane(Olaf在其中演奏电子设备)

这个怪诞又前卫的乐队在东德压抑的社会风气和缺乏有趣舞台表演的背景之下,受到了大量观众的欢迎,他们还在当时的一些电台里表演,成为东德最后岁月里最具影响力的乐队之一而Olaf在乐队里进行的音乐与视觉上的实践,为其以后的个人创作和现场演出打下基础。

1989年11月9日,柏林墙倒下,世界似乎在一瞬间被打开了。被一面高墙强迫分离了近30年的德国人,终于得以重聚,得以自由生活。这也意味着无数艺术家包括AG Geige在内,可以开始自由地创作,并且更加容易前往其他国家和地区进行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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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墙倒下前后

柏林墙倒下前后

随后,AG Geige受邀去到德国西部、瑞士和法国演出。当时Olaf除了继续在这个乐队里担任乐手,也从事音乐分销。这个工作激发了他出版自己作品的想法——一向拥有独特音乐品味的他,思索着属于自己的音乐道路。

1993年,AG Geige解散。Frank开了一家广告公司,Olaf则继续从事音乐分销。同一时期,Techno在底特律兴起,柏林紧紧跟随其后,地下俱乐部整天开着,人们无日无夜地听音乐和跳舞,以庆祝自由与团聚。据Olaf回忆,那时的柏林在一两周内,就出现了三个新的Techno俱乐部。

德国传奇Techno俱乐部Berghain

德国传奇Techno俱乐部Berghain

在这些俱乐部里,Techno DJ的身份被模糊化了,你看不到舞台和设备,更看不到谁在演出,仅仅是音乐笼罩着你,还有跳舞的人偶尔跟你擦肩而过。等过了2、3个小时,你才发现DJ的名字,而且每一次都不一样。与80年代末的明星宣传完全不一样,这些DJ没有名字,没有专辑,没有登上过杂志封面,更没有照片!没人在意你是否有名,你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曲子。于是人们会想:“我也可以做这样的音乐!”

•  Rastermusic + Noton = Raster-Noton

正是在这样自由的氛围里,许许多多小厂牌如雨后春笋般涌现。Olaf与Frank也一同在1996年建立了自己的厂牌Rastermusic,Olaf利用以往在音乐分销公司积累的人脉与资源,开始出版自己的作品并把它们发往世界各地,同时发掘、联系相似的出色音乐人,把他们纳入到自己的出版目录之下。

Rastermusic中的“Raster”是“栅格”的意思,它是屏幕的一块区域,用以展示图像,当把栅格放大到一定的程度,你会发现它们由一个个按行和列组织的小格子组成,而这些小格子,即是栅格的最小单元——像素。从这里便可以看出,Olaf与Frank意在把音乐与科技结合,将音乐分解、重组,抛弃累赘,坚持极简。

Rastermusic的logo

Rastermusic的logo

就在Rastermusic成立的同一年,Carsten Nicolai于1994年成立的厂牌Noton也随着个人专辑《Spin》的出版而变得活跃起来。

有一天,Carsten走进Rastermusic的录音室,想让Frank帮忙制作《Spin》。在专辑制作的过程里,Olaf和Frank发现Carsten的音乐非常有趣,并意识到有些事需要大家一起合作才能完成。同样关注电脑声音设计,并拥有相似音乐与视觉审美的三人想到:“我们以后或许可以多点合作嘛!”

Carsten Nicolai的专辑《Spin》

Carsten Nicolai的专辑《Spin》

就这样,《Spin》把三人带到了一起,他们也从此把彼此视为一体。三年后,即1999年,两个厂牌合并为Raster-Noton,但他们把厂牌的诞生年份视作1996年。

•  开启 “属于未来的声音”:系列《 20’ to 2000》

在那个充斥着工业气息和Techno盛行的年代,Olaf与其余两位创始人一致坚持自己所相信的“属于未来的声音”,从未被主流所撼动一分。为迎接21世纪,他们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邀请12位艺术家为1999年的最后20分钟分别作一段音乐,这些音乐的长度都在20分钟左右,然后在1999年的12个月里分别出版,做成系列《20’ to 2000》。这里面的音乐家除了分别以“Komet”和“Alva Noto”为名创作的Frank和Carsten,也有Olaf,还有实验电子领域里的各路鬼才:Scanner、池田亮司、Wolfgang Voigt、Mika Vainio、Senking等。这个系列获得了著名的奥地利电子艺术中心( Ars Electronica)颁发的金尼卡奖(Golden Nica)——一个很棒的开端。

《20’ to 2000》

《20’ to 2000》

说到参与系列《20’ to 2000》的音乐家,Alva Noto、池田亮司和Senking就必须要提一下了。

Alva Noto,即Carsten Nicolai,Raster-Noton的三位创始人之一,极度推崇还原论,並以此主导声音领域上的实验以及电子音乐上的探索,从而创作出自己的一套标志、声音及视觉符号。他与坂本龙一、池田亮司、Blixa Bargeld及Mika Vainio都有过合作。

Carsten Nicolai

Carsten Nicolai

池田亮司,日本极简主义声音艺术大师,其巨大的影响力已不用赘言。英国著名音乐杂志《The Wire》称其为“联系正弦波简约音乐和现代Techno的桥梁”。他在Raster-Noton出版过数张专辑。

池田亮司

池田亮司

Senking,因《20’ to 2000》而成为Raster-Noton往后最多产和最资深的音乐家之一。他的很多作品追求创造一种神秘的氛围,往往让人想起聆听一首遥远的歌曲,或在海底深处潜水, 或两者同时发生。

Senking

Senking

Atom™,虽没有参与到《20’ to 2000》之中,但他是Raster-Noton里的重量级人物之一。以无以计数的个人项目、五花八门的合作以及斑驳陆离的艺术风格而声名远扬,至今已发行超过180张专辑。Depeche Mode、Air、Yellow Magic Orchesta都与他有过合作。

Atom™

Atom™

•  Raster-Noton的工作理念:独立、精简、坚持

在Raster-Noton,Olaf与Frank、Carsten的工作都非常独立,但也紧紧地互相联系着。Olaf就像一个内务总管,同时负责视觉与平面设计,Carsten则是外务总管,而Frank则是他们的智库,给予其余两人重要建议。因为他们首先都是艺术家,所以更多地是以艺术家的角度来运营Raster-Noton,将其作为艺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正是由于有着艺术家精神——勤劳、不懈、坚持自我风格与审美观——才能成立20余年不倒。很多厂牌都在90年代成立,但很少能够坚持如此长的时间。

2017年,Raster-Noton重组为两个部分——Raster-Media和Noton,但这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破裂,而是因为各自的演出都很多,一起工作的时间也变得少之又少。为了更有效率地管理厂牌,他们决定分开工作。Raster-Media由Olaf管理,旗下拥有数个厂牌——Raster-Music,Raster-Index和Raster-Archive,这几个厂牌会继续出版Rastermusic和Raster-Noton的唱片。而Noton由Carsten管理,负责独立发行他的所有旧作,也负责其未來作品的筹备和出版。Raster-Media和Noton两边都会继续以“Raster-Noton”之名继续项目和活动的合作。

从左到右:Olaf、Carsten、Frank

从左到右:Olaf、Carsten、Frank

如果你去到一家唱片店,你会一眼认出Raster-Noton出版的唱片,因为它们的专辑设计如此的高辨识度——极简、对称、排版精致。这背后是由Olaf负责的设计团队,由他们来决定艺术家的唱片封面应该长什么样子。对Olaf来说,专辑设计与厂牌理念是紧紧相连的,他们创造了这种视觉风格,就要坚持下去并将它推广起来,就像某个派别的画家,他创造了某种艺术风格,然后把一生都奉献给这种风格。

 由于对专辑封面设计的强烈“控制欲”,他们坦言自己有被一些人讨厌,但只能对音乐家说:“抱歉,这是我们的规矩——你不能设计你自己的封面,我们会帮你设计。”直到今天,有些艺术家还是不愿意配合,而Olaf与团队需要作出一些妥协,并说服这些艺术家相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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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ster-Noton出版的部分唱片

Raster-Noton出版的部分唱片

•  探索音乐之形的个人创作

自Raster-Noton创立之始,Olaf就以“Byetone”为名进行着个人的音乐创作,但直到2008年,他才第一次在Raster-Noton上发行自己的唱片:EP《Plastic Star》。主打单曲《Plastic Star》定义了其标志性声音,他以摇滚的态度——同时又无需过多的处理与修饰——呈现了基于节奏的极简主义音乐,复古、叛逆、能量十足。

2008年还见证了他的首张全长专辑《Death of a Typographer》的诞生,这张专辑广受赞誉,而2011年的续作《Symeta》也同样登上了不少“年度专辑”榜单。他与其余两位创始人于1998年组成的三人项目Signal,至今依然活跃。他还与Carsten组成了双人计划Diamond Version,并于2013年在世界闻名的音乐厂牌Mute Records旗下出版了一系列EP和全长专辑。比起Olaf的个人项目,Diamond Version的风格更为轻松有趣,他们专注于电子韵律和噪音,干净利落,旋律低沉却强调工业节奏,犹如用一部电脑来疯狂演奏摇滚乐,带有一种黑色幽默。




文  /  Lowi
校对 & 编辑  /  苦瓜  木殳

Diamond Version

Diamond Version

此外,Olaf还为包括柏林电子组合Modeselektor和英国电子组合VCMG在内的许多知名艺术家制作remix(重编曲混音作品),也为著名时尚设计师Rick Owens、时尚品牌NikeLab和Nina Ricci等提供声音作品。

Rick Owens  FW13 MENS - PLINTH (音乐: Helix - Byetone)

Olaf的音乐不需要一丝多余的装饰,极简总是其最明显的特点。他用非常重的低音制造出音乐的形体感,也追求制造类似于出神的状态,同时充斥着攻击性或紧张感,让观众可以暂时抛掉理性,用身体来触碰音乐。

Olaf的音乐几乎没有歌词。他与其余两位创始人都觉得歌词容易被利用和违背本意,从而误导人们,音乐也会因此而被困在假象之中。他们希望音乐就只是音乐,不带其他意思。对他们来说,抛弃歌词也是一种自由。 

就像他说的:“我自己有对于做这个或不做那个的准则,但如果用两句话来概括音乐背后的意思,这太复杂了。”我们无需过多解读他的音乐,在现场享受身体上的冲击,便是对他最好的回应。

文  /  Lowi

校对 & 编辑  /  PG  木殳


参考资料:
· https://www.residentadvisor.net/features/2712
· http://www.aggeigefilm.de/
· https://daily.redbullmusicacademy.com/2016/07/raster-noton-twenty-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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